2007年11月13日 星期二

浪遊者的根---畫家Stephen Eastaugh




一幅織畫躺在地上,畫內是海邊成長的一棵紅樹,她的根死命地抓着水中的泥土。黃昏的陽光從窗外悄悄竄進來,窗的淡影靜靜落在紅樹的根上,「在澳洲有一個俚語,Root it ,就是你陷入什麼錯誤或麻煩了,不過,這種植物很有意識地要植根"root"在一個地方,不像我,哈哈哈...」愛浪迹天涯,甚少在一個地方待逾三個多月,澳洲的視藝創作者Stephen Eastaugh 坐在自己的作品《Rooted》旁說。他雙瞳翦水,雖然看着我,卻雲遊象外。


自澳洲墨爾砵的大學藝術系畢業後,Eastaugh決定周遊世界,至今80個國家,數年前去過南極,在幾乎不見人迹,跟只有企鵝及探求真理的科學家一起生活及創作。

極端的性感與危險

「南極自然景觀如此平衡、簡單、簡約,既性感又危險,說她性感是因為那難以致信的美麗;說她危險,是因為那環境難以致信的惡劣與極端危險。」

Eastaugh把南極見到的,在麻布上織成一個穿上南極特製的救生衣,卻打上領帶的人,「我見過有人如此打扮呢……」文明與原始危險的結合。「南極的景觀是Sublime(壯觀)的, Sublime意思不但又大又美麗,當中隱含危險的意思,聽來有些負面,但我認為也正因如此,才顯得有意思,才顯得吸引,美麗與Horrible兩者是可以平衡共存的。」

他愛利用粗糙的亞麻布作創作平台,再如家中老奶奶般密密編織,「幼時見媽媽每天編織不輟,耳濡目染吧!」表達的內容,離不用旅程中所見所思,東南亞廟宇、原始樹木、街上窮人的枕頭、隨身的行李……再以丙烯酸掃上顏色,粗獷與纖細,兩種極端的包容。



流着水手的血

Eastaugh 25年來過着浪人生活,每到一站,在當地設臨時工作室,一面體驗觀察生活,一面創作,「收入來源,有來自政府資助,也有來自藝術基金,我某些作品與畫廊掛勾,賣畫賺到錢就往下一站,一年有收入一年沒有,過着典型的hand to mouth的生活,很有趣,哈哈哈哈…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travel sickness,我相信血液裏有這些遺傳吧。」

Eastaugh是海軍家庭的養子。他的生父是荷蘭水手,二次大戰後到澳洲認識了Eastaugh的生母,戀愛激情後,生父走了,才19歲的未婚媽媽生下他之後,把他送去養父與當裁縫的太太的家。多年來,養母每年都靜靜寄信給Eastaugh生母,告知情況。Eastaugh25歲,養母給他生母的地址,他終與生母重遇了。生母更設法聯絡兒子生父,就在澳洲電話簿中,找到擁有罕有趣怪的名字,住在柏斯的生父。

看見年老的「自己」

Eastaugh走進與生父相約的酒吧,遠遠見到一個老頭子,正自顧自地喝Eastaugh愛喝的啤酒,抽Eastaugh愛抽的煙,「那就是我的老爸。」父親未見過兒子出生,二十多年來更從未接觸,「我們竟然一見如故,在他身上,看到我自己,就算他給我看他妻子的照片,也十足我的初戀情人呢!」現在,他在柏斯的工作室,就在生父的家。

二十多年來,如他所說受父親基因影響,一直過着浪人生活,「你希望一直如此下去嗎? 」問Eastaugh,「我47歲了,體力沒以前好,也許有一天會停下來……其實,兩周前,我剛在香港與阿根廷籍女友結婚呢!她愛四周旅行,有時候我們一起去,有時各自去,然後相約某個國家等,或者,有一天,我背着我的小寶寶,三人行去周遊世界也說不定呢!」

看着浪人藝術家Eastaugh的作品《Rooted》,我恍然明白一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