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1月9日 星期三

寫作的憂鬱(之一)

早前因動漫節, 經漫遊者介紹,認識研究港動,日漫多年的姚偉雄.
他對港漫傾注之熱情與專注,以及學術上的探討,令我佩服.

漫遊者亦是港漫迷, 他有網上電台節目動漫廢物, 已成動漫發燒友,及研究動漫之學者必聽之節目,質素極高,大家不妨上網收聽)

姚偉雄的blog,有香港寫作之難的慨嘆,我亦有極大同感與共鳴,有一段時間,斷絕友儕吹水飯局及其他應酬,斷絕深愛的電影觀影娛樂,在家默默筆耕,孤軍作戰.卻不肯定結果如何.當然,我所寫的不過是訪問文章之結集書,不如意大利女記者法拉奇訪問國際政要,那種深度與難度,以及跨越時間,具歷史及政治上的研究價值.但已初步感受到那種只有寫作人才會感受的孤獨.

如果深愛寫作,或學術研究,真要有不計即時利益,沒有太多城府,只為興趣與理想的童心,以及一往向前的單純,才能堅持得住.

視藝創作家梁志和曾言,香港人很多都過於世故,所以好的創作難在這個社會出現,就算出現了,也不受應有的重視,是故,要寫好的書,或者,要有人願意花時間,不計算地寫一本不受市場左右的好書,實在難上加難.

姚偉雄不過三十歲出頭,已有此種感嘆,可幸他仍然堅持在blog上發表文章,縱然不是出書,也不致於把真知灼見永遠埋沒.

以下轉貼姚偉雄的內容--寫作的憂鬱

早前對一位朋友說,在香港,出書不等於有名,我往往需要很主動的去告訴別人,別人才恍然大悟的想:「啊,原來你寫過書的」。朋友對我這番話有點莫名其妙,也許我可以舉一例說明之。


2003年出版的《邵氏電影初探》,對我來說很有紀念性。內裡一篇〈暗箭難防:過渡狀態與香港文化原型〉,是我與我的碩士論文老師呂大樂第一次合著的論文,亦是我首次正式於書本這媒介上登場(之前是在報張上刊登短文),而且一氣出版了中文及英文的版本。可惜,某程度上,這本書亦是一個失敗的開始。雖然是貴為香港電影資料館編彙的一本書,亦有多個評論家及學者參與,但推出時的反應冷淡。也許同期推出的邵氏電影書籍太多(包括某大書店自己旗下亦有邵氏電影系列),也許人們喜歡看資料性及圖片多於學術分析,又也許是價錢太貴或發行的問題 … … 總之,它毫不起眼,親友不知、甚至同行亦沒聽聞,有如從沒出版似的。加上一輪熱潮過後,研究邵氏片的熱潮退下來。我已很少再向人提及我參與過這本書,箇中「不欲再提」的羞愧感,更好像曾經犯了罪,而不是有過什麼成就


就這樣過了四年。上星期五,終於,我有機會「再證明」我的寫作的存在。我隔鄰的女同事是做電影研究的,那天我見她桌上正正是放著一本《邵氏電影初探》,幾乎有與幾十年不見的親人重逢的感覺。

我還是不好意思「認叻」,說著:「啊,原來你也有這本書 … 」

我正想繼續說完一句完整句子之際,女同事突然怒吼:「乜嘢事呀 ~ 唔好煩住我啦!」

灰到震。

可能對她來說,《邵氏電影初探》只是因工作而要看的一本書,其實並不喜歡它。可能我自己也應該把這一本書忘掉,讓它於歷史中「安息」。


香港處處有書,但同時,香港的閱讀風氣卻是奇差。書店林立,可是閒書、「致富書藉」充斥,教科書尚可,說到學術書,情況不消提(再看看每年「推廣閱讀」的書展便更加清楚)。在這個地方,學者花上十年八年心力琢磨煉成的一本學研著作,推出時無人問無人知,並不稀奇,除非他已晉身名人或才女之列。所以在香港做一個投入寫作的人,很容易患上精神病。文字寫出來,最大而最基本的滿足,不是稿費,而是在於有人去看。而當你發現你與你的文字被當作「透明」、彷彿不存在出於世上之時,便會感到莫名的沮喪 …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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